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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6/车痕 (第4/4页)
油沉淀后的清油,点起来烟子大到会吃人,墙面屋顶被燎黑是常事。 边挨批判边干活也是常事。 队里常有批判会,她们都是批判对象。永远是加强锻炼,严加管教的一类。 赶上麦收,难割的左翅通常是她们的,队长说,右派子女很该割左翅麦子好好矫正一番。 提起旧事,红霞仍是佩服:“当初队长刁难我们,镰刀老给钝的,还是你聪明,看老乡磨一次就会了。能把刀刃磨到对光看,看不到有线。” 杜蘅喜欢听她说话,带点戏文的腔调,很是体己。 “有回鸡嗉子没摘,做的鸡酸到不像话,丢又不舍得,只能把鸡rou捞出来炒着吃,结果还是酸的,你还吃了不少,其实很难吃是不是?” 杜蘅摇头:“不难吃。” 那顿鸡是她们到西宁的第一顿油水。 华红霞不知道,她的肠胃包容性很大,比起青稞糊糊,土豆,甜菜汤,那顿鸡称得上好饭。 学校几名女老师吃饭回来,大家围到一起,猜明天政治考什么,语文考什么,睡前摸摸题。 高考结束,乃至许多年后,回忆起今晚,还在感叹杜蘅真是神了,说的全在点子上。她提到的“四化”,明天将明晃晃印在语文试卷上,恰是当年的作文之一。她们也不可能知道,犯人遇到大雪天,通常要政治学习。 无数知青人生的分界点,是个很平常,很安静的冬夜。 陈顺正在忍受隔壁床傻小子说梦话,一会笑一会哭,不时大喊媳妇名字,红霞,红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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